青岛外资企业阻止工人逃难   21名工人烧死

10 April 2003
4月5日凌晨,位於青岛即墨市龙泉工业园的外资企业正大食品有限公司发生火灾,据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消息,截止4月6日15时30分,遇难的21名职工遗体已经全部找到。

4月7日,一名遇难女工的丈夫告诉中国劳工通讯,一些跟他妻子同车间的工人跑出来后说,刚刚起火时,工人们都起身想离开工作车间,但厂方负责人却要求工人们留下来完成了工作任务再走,结果,他妻子那个组的6名工人全部丧生。这位遇难女工的丈夫还告诉我们,他妻子过去曾经不止一次回家来说,工厂多次著火,当工人们要求离开车间避火时,领班的都会威胁工人谁敢走就扣谁的工资,结果,有火警时,工人们都不敢离开。

一名姓於的正大食品厂工人向中国劳工通讯证实,过去有不少工人就是因为在发生小火警时看到其他车间工人出去避火而离开工作岗位,结果事后火警没有扩大,所有因避火而离开岗位的工人都被罚了款。

为了证实我们了解到的情况,4月7日整天我们都试图与正大食品厂办公室联系。但对方或者说只有领导才能回答,或者说领导不在。4月8日,当我们向即墨市医院了解受伤工人的治疗情况时,重症监护病房办公室一位负责人却说,有关烧伤工人的治疗情况要统一到市委宣传部了解,医院无权回答。

而当地龙泉镇政府经委办公室的一位官员则表示,事故都已经妥善处理了,对於更详细的情况,这位官员则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龙泉镇政府所属的龙泉工业园办公室则表示,他们每逢节日都到工厂查看安全情况,并认为该厂的安全情况很好。但是,当我们问,将油罐安装在离车间两米处是否符合安全规则时,工业园办公室的官员则表示不清楚。

据一位该厂女工告诉我们,工厂每个车间都有消防箱,但她并不知道是些什么设备,也不知道怎么使用。她说:“在这里工作3年了,厂方从来没有进行过消防安全培训,车间也没有火警警报器。”某车间一名小组长告诉我们,新工人进厂一般由厂方三位课长之一向工人示范如何使用手提灭火器,但却没有人告诉工人消防箱内有些什么东西,更没有人知道怎么使用消防箱,她本人就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怎么用。另外她说,厂方从来没有进行过防火演习。我们问她当地政府多长时间和最近是什么时候来厂里进行消防安全检查的,她说记忆中是大约两年前左右。而另一位在这里工作了5年的女工则表示,进厂5年来从来没有人给她讲解过怎么使用灭火设备。我们问她一旦发生火警怎么办?她回答说:“那就只能跑!”。

就正大食品厂是否有工会以及工会在事故善后所起的作用,我们和即墨市总工会取得了联系,但值班干部连这个厂到底有多少人都不清楚。而工会组织部一位干部则告诉我们说,市工会於大约4年前便找这家工厂希望设立工会,但是,厂以总公司已经有工会为藉口,拒绝成立工会。即墨市工会就此曾经找青岛市总工会协调,但至今没有任何回音,因此正大食品厂仍然没有工会。即墨市工会组织部认为,厂里拒绝设立工会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交每年数万元的工会经费,而不是担心工会会给厂方带来什么麻烦。

据中国劳工通讯从正大食品厂多名工人那儿了解到,他们一般每天工作至少长达十个半小时,定单多时工作时间更长。该厂工作时间是:白班,早晨7点上班,到中午11点吃饭,12点上班,直到下午6点30分,有时定单多时一直要干到7点。夜班,下午6点开始,午夜有半个小时夜宵时间,然后一直干到早上7点,有时订单太多的话,要一直连续干到早上9点甚至10点。而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工人每个月平均只能拿到600-700元工资。一名在切割鸡腿车间的工人反映,工厂最近流水线的速度提高,但工资却没有改变。由於整鸡过来的太快,工人们必须一整天全神贯注的盯著手上的刀,稍不留神便会赶不上流水线的速度。


关於工人福利,工人们说,厂方给工人上了养老保险,不过要工作四年以上才有,但却没有医疗保险。厂方宿舍住了近2000人,都是外地来的工人,另有1000多本地工人。

资料显示,青岛正大有限公司母公司泰国正大有限公司董事长与中国政府最高领导人有著非一般的关系。在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便收有邓小平於1990年会见正大董事长谢国民时的谈话,在青岛正大的网站上还张贴著正大老板们与江泽民、朱熔基和李鹏握手的照片。特别是,与青岛正大公司压榨工人,恶劣的工作条件形成对照的是,在北京大发正大有限公司网站上,我们看到一篇职业安全健康宣言,其中第一段写道:“人是世间最宝贵的财富。为使企业永续经营、长治久安,我们以全体从业人员安全、健康、幸福和人类社会的幸福为追求目标。”

就青岛正大有限公司发生的火灾事故背后的一系列情况,我们认为:

1、首先,出事故的工厂负责人有责任在事故发生后向公众披露相关资讯,包括:遇难工人人数、受伤工人人数、受伤工人的抢救医治情况,等基本事实。还应该及时向公众披露事故调查的进展情况,以使整个事故的抢救和调查过程透明化。现在正大食品厂的做法却恰恰相反,不是尽量让包括家属在内的公众了解有关事故的最新资料,反而却躲躲闪闪回避询问。这种做法无论对遇难工人家属还是对公众都是极不负责任的;

2、在过去多次火警中,由於管理层曾经以扣工资惩罚避火工人,以致工人对避火产生了“擅离岗位”的恐惧,这是造成大批工人被活活烧死的主要原因。再有,工厂没有火警警钟,消防培训明显走过场,工人既不知怎么救火也不知道火警发生时如何逃生,正大公司的管理人员如此草菅人命,已经是近乎於谋杀犯罪。

3、即墨市总工会致少在4年前便要求企业建立工会,遭到企业拒绝后却没有依法坚持,在新的工会法颁布实行后这是该总工会明显的失职。而且,和在事故发生和善后的整个过程中,青岛市、即墨市总工会并没有提供有效协助。事实告诉我们,目前这种完全脱离工人的“官方工会”模式,已经完全不能适应改革开放后的市场经济环境。而就全国各地的工会表现来看,就算是在这家企业成功建立了工会,也不能维护和争取工人权利;

4、龙泉镇政府部门在安全检查方面并没有尽到责任。按镇政府官员的说法,政府只是在节假日才到企业查看安全情况,我们了解到,对於厂方没有对工人进行过消防安全培训这一情况,镇政府完全不知道,可见其节假日的“安全检查”是多么草率。如果工人所说两年没有对该厂进行消防安全检查的说法属实的话,龙泉镇政府领导更是涉嫌渎职!

5、正大公司大肆炫耀公司董事长与邓小平、江泽民、李鹏、朱容基等中国党政最高层领导人之间的特殊关系,这种炫耀一方面暴露出中国的外资资方与某些党政领导人和政府部门的紧密关系,另一方面,也对有意质疑该公司违法行为的工人和政府官员构成巨大压力甚至威胁。我们担心,正是由於这种紧密关系才使得企业主有恃无恐,甚至在违法或导致职工伤残事故发生后,可以轻易逃避法律责任。

我们要求:

中央政府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对正大在全国各地的企业进行工人权利状况和消防安全全面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向全社会公布。同时,中央政府在调查过程中,必须考虑到正大泰国总公司炫耀和利用与过去的党政领导人特殊关系这一事实,因此,该调查委员会的工作尤其要完全透明,成员应该由完全独立於任何政府机关的学者和法律专家组成。

中央政府必须全面检讨目前的工会体制,适时开放企业工人自由组织和选举工会的权利,允许各种类型企业的工人组织和选举自己信任的工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在预防工业安全事故方面发挥工人的监督作用,才能最有效的避免事故的发生。



中国劳工通讯

2003年4月10日

附:邓小平会见泰国正大集团董事长谢国民等谈话的一部分
 
振兴中华民族

(一九九○年四月七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四十年来,已经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集中力量搞四个现代化,著眼於振兴中华民族。没有四个现代化,中国在世界上就没有应有的地位。我们搞的四个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的四个现代化。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有凝聚力,才能解决大家的困难,才能避免两极分化,逐步实现共同富裕。

去年发生动乱,当时我们控制了局势,这是完全必要的。我曾经请人转告布希总统,中国如果不稳定就是个国际问题,后果难以想像。只有稳定,才能有发展。只有共产党的领导,才能有一个稳定的社会主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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